信力建：政府造成公办和民办校不平

时间：2012-08-09   来源：腾讯财经

　　教育部称，今年底之前全国各省、市、自治区都要出台推进“异地高考”的计划和时间表，同时下发通报，要求三年内取消公办高中择校生。

　　在广州，对随迁的外省务工人员子女而言，择校是他们进入广州公办高中的惟一途径。推进异地高考和取消择校生这两项政策能否催生“民办高中”的春天?

　　财新记者就此专访了“中国民办学校第一人”信力建，其为信孚教育集团创办人及董事长，拥有27个与教育有关的机构，涵盖学前教育、中小学教育、科教发展、教育投资等多领域。

　　他认为，民办学校现在没有质量，最关键的是，现在政府既办公立学校，又是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竞争的仲裁者，政府造成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的不平等。

　　他认为，让私人办学肯定比政府拥有更好，但民办学校要发展起来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不公平竞争的环境问题。

　　问：民间要求能够异地高考已经很多年了，你认为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得到解决的症结在哪里?

　　信力建：在于户籍制度。现在户籍里面只剩下教育最有含金量了，其他附在户籍上的福利几乎都没有了，医保社保都没有。

　　广东是个外来人口大省，如果在西方，外来人口绝对享受国民待遇。所谓国民待遇，即外来工子女从小学读到中学，自然就应该和大家均分教育资源。但在中国不是，中国存在“本地人”和“外地人”的竞争，说你凭什么占了我的教育资源。

　　这就是附加在户籍制度上的最后一点“福利”了。

　　问：各地出于财政的考虑，没有办法解决所有外来工子女的教育问题，而高中又不属于义务教育阶段，公办高中自然就优先考虑本地户籍的学生。对此你如何看?

　　信力建：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立学校。现在中国所谓的公办学校，比如小学和初中，除了地段生，剩下的学生全部收费。这和国外许多国家不一样，国外如果说是义务教育，那就是一分钱都不收。现在中国的高中不是义务教育，如果是公共的，就应该不收费。

　　在国外，对非义务教育，政府如果要提供补贴，也不是靠公办的方式，他们的州立大学，本州人去读，只交十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钱，州政府补贴一部分给学校，中央政府补贴一部分。非本州的人，可能就要交十分之三或二分之一，因为州政府给你补贴的这一块就没有了，有国家给补贴的那一部分。非本国国民，就百分之百自己掏钱，因为州政府和国家政府给你的补贴都没有。

　　虽然各地的学生就读一个学校，可能付的钱不一样，但学校在招生时对他们是平等的。

　　问：国外的学校和中国不一样，国外的学校多是社会办学或私人办学。你如何看教育由谁办的问题?

　　信力建：学校应该既不是政府的，也不是私人的，应该是社会办学。从目前来说，中国的学校，其实让私人拥有比政府拥有更好，因为私人会更重视。对民营教育家来说，学校的好坏和他的名、利，甚至身家，都是捆绑的。但政府的学校谁管?

　　尤其现在，中国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，政府在法理上是没有责任的。但政府要揽在身上，要做出种种限制，一个异地读书的问题都解决不好。现在上个高中比上大学还难。

　　这个问题可以解决，政府应该放开市场，让民营教育家也来办高中。现在的广州高中，民办比例很小，不到10%。民办的大学却比较多，占30%左右。从这点来看，异地读书的问题不是不能解决，是供给不足。

　　问：对民众来说，民办学校的收费比公办学校要贵一些。从经济上来说，民众也会愿意选择公办学校，公办学校自然比民办有优势，对此你如何看?

　　信力建：中国人的逻辑是，政府给的钱都不是钱。实际上，我们知道公办学校的成本要比民办的要高很多，包括大学。

　　现在公办大学用到的钱可能是民办大学的两倍到三倍。因为国家给的(钱)民众都不算在自己的账上。比如读大学，公办学校收费八千，民办学校可能要收一万二。但实际上，国家还另给公办学校一两万。

　　民办学校收费贵，这就是政府造成的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的不平等。

　　问：社会上很多人都认为民办学校的质量比不上公立学校。如果现在放开民办高中，你认为民办高中能够获得迅速发展吗?

　　信力建：民办学校现在为什么没有质量，最关键是没有竞争。有竞争就有质量，竞争要公平。但是现在，政府既办公立学校，又是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竞争的仲裁者。比如招生。教育局总是先让公办学校招生，招完了才是民办学校招生，这个颠倒过来了。

　　所谓民办教育，就是帮国民办教育，肯定要民办先招生，剩下的没人管的才是政府管。这是全世界的常识。

　　民办，就是帮政府排忧解难，政府乐享其成。民办的这部分，政府不需要花冤枉钱，这样不好吗?剩下的残疾人、聋哑人、学困生、贫困生等这些，才真正应该由政府来管。

　　为什么现在民办幼儿园有人愿意做，因为幼儿园招的孩子才三岁，没有谁好谁坏。但是高中、大学，都是公办学校挑剩下了你才能挑。就像大学录取，先清华北大，再到二本，最后才是民办学校。

　　对民办学校来说，这就像在抹布上绣花。虽然做了很大贡献，但是社会不承认，不认为你帮了这个社会。

　　问：你认为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应该是平等竞争的，那么政府应该如何实现对教育的投入?

　　信力建：以前农村孩子读大学，都是村里资助一笔钱，镇里奖励一笔钱，县里奖励一笔钱，通过这样一级级去资助一个学生读大学。

　　现在完全也可以采取这样的一种方式。比如我是某区的居民，我上高中，区里补贴我多少钱，我是市民，市里补贴我多少钱，我是这个省的，省里补贴我多少钱。也就是把原来对学校的补贴，直接投入到学生身上来。对这个问题，教育部应该有一个整体的规划。

　　记者点评：教育部计划三年内取消择校生，不少外地户籍人员都对子女如何接受高中教育表示担忧。7月19日发布的《国家基本公共服务体系“十二五”规划》要求，将来基本公共服务和户籍地逐步分离，涵盖公共教育领域。而各地何时才能出台具体政策，真正实现教育和户籍的分离，这是解除民众心病的关键。

　　信力建说，应集中民间资本缓解教育投资压力，政府的财政解决公益性教育问题。如果高中教育能够向民间资本开放，通过市场竞争提升质量，降低费用，对于普通民众而言，无疑是利好消息。